【先锋对话】拯救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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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复活，乡愁复苏。

在乡村振兴中，把“拯救老屋”作为延续乡村历史文脉、推动乡村振兴的重要抓手，可以系统地推进乡村的生态修复、经济修复、文化修复、人心修复。

△晋宁区福安村位于滇池南岸

2013年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昆明市晋宁区福安村，36所老房子中有20余所为较为完整的滇中“一颗印”结构传统民居。早些年，种植花卉、蔬菜发家致富的村民陆续搬出了老房子。随之而来的是，村里新房子越来越多、老房子却愈发破败了，留不住年轻人、外面的人不愿来……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也被视为村庄发展的“鸡肋”。

如何让老屋焕发新生机？福安村自2016年开始“拯救老屋”行动，2019年又被纳入昆明市都市驱动型乡村振兴试验区建设项目，积极探索老屋保护和开发相结合的模式，走出了一条乡村振兴的新路。近日，云岭先锋记者走进福安村，看这个传统村落如何“拯救老屋”。

问：何为“拯救老屋”行动？为何要开展这一项目？

福安村党总支书记 村委会主任 倪忠福：福安村以前环境脏乱差，私搭乱建问题突出，老百姓对此颇有怨言。上级考察后，明确要保护老房子，我们也想改变以往的面貌，就趁此机会抓紧报批。2016年审批下来后，我们就实施了涉及70余户人家的拆违及全村污水管网等一系列基础设施改造，“拯救老屋”行动随之开展起来。

△改造前的老房子

中国农业大学国家乡村振兴研究院副秘书长 中国农业大学教授 唐丽霞：2019年昆明市和中国农业大学签署了乡村振兴政校合作共建协议，想要通过我们的“外脑”，探索一条城市化过程中乡村振兴的新路径。经过调研，我们选了呈贡区万溪冲村、晋宁区福安村、宜良县麦地冲村等6个自然村展开实验示范，这些村子各有不同，但共同点都是有老房子，有闲置资产。

实施“拯救老屋”行动首先是要保护散落在全国各地农村的低级别文物。以福安村为例，这个中国传统村落的很多老房子如果不进行修缮保护，就倒掉了，村民自行新建或者修缮肯定就是现代的样式，传统的东西就消失了。其实，改造房子比拆掉重建要贵多了，但是为什么还要去干，就是因为它有文化内涵在里面。

△福安村一角

第二是要发展乡村新业态，老房子的属性不像过去只是农户的居住空间，它也可以是都市人进行各种消费的休闲空间，人们在这里可以吃可口的农家菜，也可以游览、开会等等，从而通过都市动能推进乡村发展。

问：“拯救老屋”行动的进展如何？

倪忠福：由村集体成立了六坊公司，专门负责项目的实施、村集体相关资产的运维管理。针对老房子，前期由村集体出资改造了4所，并对外出租，每所房屋每年租金6万。村集体对这4所老房子有15年的使用权，15年内所有的收益及维护费用由村集体享有和承担，15年后使用权归还原房主，他可以选择出租或者自主经营。针对其余老房子的改造，我们制订了相关方案，目前正在报批，侧重于鼓励村民按照统一的标准进行改造，每户补贴3万元。改造完成后，村民自己经营的，再补贴2-3万元；日常维护也有一定补贴。目前已有13户提出申请。

△福安村里典型的“一颗印”传统民居

问：项目推进中要注意的事项有哪些？

六坊公司CEO 惠敏：一要确定好项目规划和施工标准。有规划就可以少走弯路，有标准就能更好地明确老屋的功能定位，老房子原本的构造中有很多不符合现代人的居住习惯，比如层高矮、采光差、房间小、没有卫生间等等，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那房子就失去了修复的意义，因为它毕竟不是单纯的文物古迹，还要住人，还要经营。二是要平衡好村集体和村民的利益。

△老房子改造后融入了现代的元素

问：项目实施过程中最难的是什么？如何解决？

晋城街道党工委书记 何追：最难的就是人固有观念的改变，不仅是村民还有干部的观念。很多人都想“早开花早结果”，如何让他们静下心来把这件事情持续做下去是最难的。具体来说，一是做好引导，怎么让老百姓信任政府、理解政府，让他们知道这些土房子是有价值的。

第二，晋宁是古滇文化发祥地，老房子比较多，我们想集中所有力量做出成绩、做出示范，整个村的水、电、网、环保截污等基础设施的改造就投入了2000多万元。

△老房子上的壁画

惠敏：最难还是村民不理解、参与度不高，起初想要在各家门口栽种些花花草草都遭到小部分村民的反对，觉得“这是我们家的地盘，你们凭什么来种”。我们就在同意种的村民家门口种起来，环境肉眼可见变好了，大家陆陆续续也都同意了。我们正在报审的管理办法明确了一系列措施，真金白银鼓励村民改造房屋、自主经营等，有效提高村民的参与度。

福安村的历史，可追溯到明代。福安村原名黄土坡，明末战乱后，依“居之安、平为福”之意改名为福安。福安村现存的传统民居多为清代所建，结构采用“三间四耳”四合院布局，中间为一小天井，整体方方正正好似一颗印章，故称“一颗印”。传统古民居配合村落内的古井、古牌坊、古巷、古寺、古树“六古”元素，使整个村庄中心地带依旧保持传统风貌。

△一颗印

问：项目实施以来，村子面貌、村民观念发生了哪些变化？

何追：从项目实施到现在，我们不仅看到了村容村貌的变化，也看到了这部分人观念的变化，大家从以前的不理解甚至是误解，到现在的全力支持，从以前的置身事外到现在既是村民也是股民。村民的满意度和荣誉感也有很大提升。

△正在改造的老房子

福安村村民 姚艳娇：我们家从我祖爷爷开始就一直做豆腐，也有百年历史了。我们家老房子属于年久失修都快倒了。经过改造，老房子面貌一新了，村里的环境变美了，来村子里游玩、用餐的人也多了，我们家的生意也比以前更好了。

福安村村民 杨丽芬：我1989年嫁到福安村，见证了福安村这些年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福安村的一份子，我感到很自豪，也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村民在老房子前修剪花草

福安村村民 赵思祥：我本身是搞建筑的，对老屋改造比较感兴趣，对他们前期改造的效果也很满意。我们家的老房子现在还住着人，也养着猪，所以想通过改造，改善居住环境。 

问：这项工作取得成效的关键是什么？

倪忠福：关键是村组干部能一步一个脚印把工作干好。上级看到我们前期工作的成效，对我们非常支持；村民看到村子一天天变美了，也很满意。村集体经济也从过去的零收入，到今年大概能有七八十万元（农贸市场租金35万，第一批老屋改造租金4栋24万）的收益。

村集体有钱了，就能为村民办更多实事好事。比如，村委会单独申请了六台变压器专供农户种菜种花；今年春节期间，给每位村民发了300元，给60岁以上的老年人每人又发了100元，并由村集体出资请他们吃了一顿饭，等等。通过这些措施，把人心聚齐了，工作就好推进了。

△老人在老屋前休息

问：“拯救老屋”行动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唐丽霞：在整个项目推进中，我们作为高校派出了研究团队，全程参与前期调研等环节。以“拯救老屋”为抓手，一是要培养人才，年轻人不太愿意到乡村发展，我们一直在培养乡村CEO，就是希望打造示范，搭建乡村发展创业的平台吸引年轻人，让他们知道在这里的任务是管理利用资产，可以通过举办活动、招商引资以及一些创造性的工作把资产盘活起来，干出一番事业来。

△乡村学舍

二是培养村子的内生发展动力，我们鼓励村集体聘请乡村CEO和村干部一道管理资产，最核心的是要发挥村民的主体作用，带动村民参与到村庄的公共事务中，在潜移默化中重塑村民的集体意识，让他们自觉自发地维护村庄的环境和利益。如果请外面的公司来管理，他们挣再多的钱可能跟村民都没有关系，村民还是不会干这些事，能力得不到提升。

总结起来就是引入城市“人才”、“市场”、“管理”三大动能来撬动村庄发展，帮助福安村明确品牌定位、盘活闲置资源、培养专业人才、激发内生动力、实现成果共享，让村民感受到真真切切的变化、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更有获得感与幸福感。   

△福安村

云岭先锋全媒体策划

记者 李敏 郝亚鑫 通讯员 杨艳 李张昱

责任编辑：王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