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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百年——“时代楷模”李桓英

2022-09-05 09:39:13  来源:云岭先锋网

大医百年

——“时代楷模”李桓英

杨红昆 朱镛

1

秋风一吹,叶片还有什么理由不黄?

秋天,金黄的颜色,金黄的光,金黄的质地,到处呈现善良的面孔。这一年四季的季节,开始和结束,如同人生。2021年秋天,通过多方努力,最后在云南省疾控中心熊所长的联系下,在北京皮防所附属医院里,我们采访到了年满百岁的李桓英医生。看见李桓英真实的样子,与照片上的她明显地更加衰老,她留一头短发,头发雪白,皱纹爬满了她的脸庞,疲惫也似乎爬上了她的脸庞。但是,她的眼神却充满着光亮,与她对话,她整个人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母亲般透明的闪着柔和光亮的精神,亲切而温暖。

对于李桓英的采访,在她的助手的帮助下,她更多的是回忆。而她的回忆已经有些模糊,难免有误,但是,她却非常确定地说,那年来云南,很遥远,条件非常艰苦,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班车。

时光循环的线条,隔开了两个时代的人和故事。

李桓英来云南时,已算是一位老人了。当时,不说从北京到西双版纳的距离有多远,就是从云南昆明到西双版纳,也是六百多公里的距离。如果以昆明为切分点,同西双版纳相反方向的滇东北昭通,距离昆明才三百多公里,但是,坐班车,需要三天两夜,一路颠簸,遇上下雨或者堵车,忍饥挨饿,就不好说时间了。并且,当时的路况,完全没有安全保障,雨天行车,全靠运气。也就是说,在云南,抵达任何一个地州城市,其路狭窄、陡峭、艰险、弯弯拐拐,在高山峡谷逶迤穿梭,每一条路都在山的心脏里。那时的所谓交通,就是祖祖辈辈的生活,都在群山中打转。它是时光和生命里联系最紧密的纽带,为路而生,为路而死,成为了每一代人生活的状态。过去的所谓路,是径,是江,是钢索。人们的出行,刻满艰辛,甚至以生命为警戒。从径上走,需手脚并用。有时人在上面,走着走着,就再也不见了。有人从江上渡船,划着划着,就只见白浪滔天的江水。有人从溜索处,溜着溜着,突然而至的江风一吹,一次意外,人就像一片飘飞的落叶。那些当时曾经以生命为代价的人,用地方老百姓的气话说:“有啥子办法呢!早死得早投生啰!”去西双版纳的路,不仅遥远,也一样充满了不确定性。比如从普洱到野象谷,一公里路就是二十几个弯,坑坑洼洼,到了西双版纳,人从车上下来,头发、眉毛、鼻孔里,整个人身,全是尘土。

通常,这样的路,充满着危险和绝望。危险、意外、恐惧仿佛与生俱来,却不知明天是否会来。

但是,当时一个快年满花甲的老人,却不辞辛劳,不顾道路的艰难险阻,甚至于把生死置之于度外,从北京,几天几夜的火车,几天几夜的班车,来到遥远的西双版纳。何况,那时的班车不是按票位乘坐,而是只要还能挤下一个人,车门能关上就尽量挤满。满车的人,挨挨挤挤,颠去簸来。然后,还要从地州再到县城,从县城勐腊到村,根据路的状况,又得坐牛车、溜索、乘独木舟、步行,爬一坡上一坎,手脚并用,才能抵达那些麻风病人所在的居所。这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忍耐力?更何况,当时去的地方,不仅是路途的艰辛和危险。那时并不像今天一样,很多人早已忘记,甚至就没听说过有麻风病,而是人们正处于谈麻色变时时恐惧的时期。可以想见,李桓英是有着怎样一种责任感和社会赋予的使命感,又有着怎样的爱和悲悯?才不管前面的路是龙潭还是虎穴,是高山还是峡谷,不顾一切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如今,从过去的艰难困苦中回过神来,我们兴叹,麻风病的扼制,幸得有李桓英这样一代代、一批批在公共卫生事业上默默付出的人,像四季的方式在上面温柔拂过,一切得以安详!时至今日,我们近乎于忘记了麻风病的存在,也似乎忘记了这样一位为麻风病舍身忘死、付出了一生依然健在的百岁老人。

非常幸运的是,时间向来会清晰地记住,让爱永恒地在人类中传递。中宣部在新冠肺炎全球大流行的时间,把“时代楷模”授予了李桓英这样一位防治传染病的医生,让时代、生活于日常的人们记住了这一群逆行者。我们知道,这不是对她一个人的肯定和褒奖,而是一个群体:所有逆行的医护人员。相信现在和未来,他们像一面面镜子,定照出了人类才智的产物。

李桓英是一个“整体”的医生。关于李桓英的很多温暖和感人至深的故事,她已不能清晰地记起和讲述。由于麻风病如今正在销声匿迹,传染率小,也变得可防可控,所以说起李桓英和麻风病,仿佛像是说起了一个非常遥远的故事。但是,她就在现实里,离我们如此地近。

创造都值得赞美。

我们并不是赞美,而是得记住,也必须记住。每一段岁月静好的背后,就是因为有李桓英他们这样的人,在替代着无数的人背负着沉重和负重前行,是他们的精神,照亮了一个时代的路,也照亮了未来的路。作为现代的我们和未来的人们,怎可忘记,他们白昼和黑夜付出的心血,怎可忘记他们用汗水浇灌出来的美好环境?

追寻李桓英在麻风事业道路上的轨迹,我们完全可以看见,她的姿态很高,高到很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她的姿态又很低,低到多数人无法回到的低处。她与时代和麻风病人所处的关系,注定她的精神成为了一道光。

李桓英说,她最初了解云南西双版纳,来自于一部电影《摩雅傣》,把麻风病说成是琵琶鬼的谣言。电影和现实应该是不同的两个世界,何况电影完全可以虚构,生活却不能,它真实地在日常里一天天走过。这一切,在李桓英未来到云南西双版纳之前,只存在于她脑海之中。她不了解这个地方的艰难,也不知道他们的痛苦。

但是,当李桓英在转向麻风防治研究的时候,她才了解到一个事实,就是在云南西双版纳的勐腊,现实生活里与电影一样的故事、场景和方式,一直存在,不仅患病的人多,正常人对麻风病人的思想和态度从来没有改变,根深蒂固存在。她亲自来一线作田野调查才发现,生活的真相,有的事比她认知的和比虚构的电影更加残酷和悲惨。

天空辽阔,地面坚硬。当时,李桓英从北京来云南西双版纳,不能用路程距离来计算,要用时间。别说从北京,即使从昆明出发,坑坑洼洼的土路,摇摇晃晃的班车,路途顺畅也要几天几夜。在云南境内,还有的从一个城市抵达另一个城市,要十天半月,或者更长的时间。曾经被称为麻风寨的地方就更不用说,无论从路途还是环境,基本都处于封闭、隔绝、无路可走的状态。很多地方所谓的路,基本都可称之为“夺命路”。

何况,当时的麻风寨,人居环境十分简陋和恶劣,住房低矮、潮湿、窄小,周边的枯草、树叶随时散发一种腐烂的气息。厕所更不能用卫生一词,从地面挖一个大坑,两根木杆横担上,周围用草遮住,便是厕所,风一吹,臭味随时弥漫在空气中。

但是,李桓英不仅从首都、从大城市不顾一切跟着火车的滚烫,班车的尘土,来到这样的地方,从不嫌弃环境的脏,厕所空气的臭。不仅如此,她作了一线的田野调查获得第一手资料以后,1983年,她又决定把短程联合化疗放在勐腊作试点。这个决定,意味着她必须放弃优越的条件,生活的环境,来到谁也不敢轻易踏进的麻风寨,入乡随俗地融进他们的生活里。而且,吃住和他们一起。

最初,李桓英的出现,不是一个保险,但她的爱和医疗,像春风和暖阳,吹绿了草木,山花烂漫。麻风病短程化疗实验,在云南取得成功,在全世界推广。她提出的麻风病垂直防治与基层防治网相结合的模式,被称为“全球最佳的治疗行动。”如一树花开,芳香遍地。

2

回首往事,李桓英还非常确切记得的是,她第一次从北京来云南时,北京城里落了一场大雪。但是,到了云南,仿佛换了一个季节,从冬天走到了春天,气温非常暖和。

那是1979年新年伊始,李桓英58岁。

一条时光的隧道,在昼夜轮回中,一去就整整四十二年。现在,时光虽然在李桓英身上已经漫过百年,但她依然没有放弃梦想——消灭麻风病!她还有一个愿望:再来云南勐腊一回,看看这里的村民!她和这块土地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和这里的人们如同亲人。

当时,她第一次踏上云南西双版纳的这块土地的时候,就被深深震撼。一是版纳的气候,完全没有冬天的感觉,二是云南的板块,全是山的帝国,层层叠叠,像一个“野外”的地方。

更加令李桓英震撼的是,山遥水远路途艰难地来到勐腊所见到的情景。在回箐村、勐棒镇纳所村和勐仑镇麻风寨,她看见一间间低矮的木房、一群躲躲闪闪的麻风病人。那一刻,她怎么也没想到,云南的地理环境如此艰苦,而麻风寨的生活环境、卫生条件更是如此糟糕。经历了时代的风风雨雨、一直阅尽人间磨炼如此坚强的她,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流了下来。

那是触动她内心柔软的泪,又是一把辛酸泪。

李桓英之前曾来过云南,那是1939年,她还在是一个学生。当时,正值青春的她,只知道云南是个遥远的地方。在香港,她乘火车出发,一路途径海防、河内,最终到了昆明。

那个时候,同济大学就在昆明城里,在离翠湖不远的五华山蔍之畔。

但是,当时处于战乱时期,李桓英对云南的山山水水一点也不算了解。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时隔四十多年之后,自己又踏上了云南这块土地。

在过去,各种传染病在这块土地上像探子似的来去无踪。比如登革热、天花、鼠疫、出血热、麻风、牛痘、痢疾等重大传染病,让云南作出了极大的努力和牺牲。这些病症,当时所造成的,是骇人听闻的破坏和死亡的人的数字,是人人惧怕的灾难。

有时,人们甚至还来不及惊诧,灾难就降临了。并且,在以一些疾病的较量中,稍不注意,便蔓延开来。因为传染病由各种病原体引起的能在人与人、动物与动物、或人与动物之间相互传播,有病原体,传染性和流行性,感染后常有免疫性的特点,有些传染病还有季节性或地方性。每种传染病都有其特异的病原体引起,病原体可以是微生物或寄生虫。所以,像在云南这样的边地上,别说当时的公共卫生,吃的水里有时还有小虫子,即便不是如此,一只蚊虫的叮咬便会让人死亡。

这不是传说,更不是夸大其词。

传染病带给人们的悲惨遭遇,非常沉痛。不说更远的历史,即使1918年至1919年,一场席卷全世界流感的爆发,当时,流感传到了印度科利山,亡者之惨使得人们的精神都奔溃了,受到惊吓的邻人和家人,全都逃往了山林里,没有一个人愿意照顾病人康复。后来的麻风病,就更加让人心惊胆颤。

可是,在中国,李桓英却脚步坚定,带着一种沉痛的心情,带着爱和悲悯,第一次走进这个孤独的村庄,走进孤独的他们,走进饱受病痛折磨和歧视偏见封闭的人们中间去。

李桓英从环境到麻风病人,作了一次深入的田野调查。她的脑海里还是那些人的怯弱的眼睛、然后是“麻风病”三个字,久久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这种沉重和深深的苦涩,始终在李桓英心里弥漫。

李桓英从云南离开之后,回到北京的她就没有停歇,立即着手把云南勐腊所作的调查资料,和其它地方调查的一起,写出一份中国麻风病情况的报告。1981年11月18日,她参加了在仰光召开的《WHO麻风治疗和免疫科学工作会议》。在会上,她了解到,世界卫生组织根据结核病治疗经验,自1981年起推荐用三种抗麻风菌有效药物的联合化疗方案(MDT)。但是,这种方案的具体治疗时间没有定论,绝大多数专家认为需要治疗到细菌阴转,有人建议尝试少菌型麻风用利福平和氨苯砜两种药物治疗六个月,李桓英说多菌型麻风病人用利福平、氯苯吩嗪和氨苯砜3种药物治疗二十四个月。

这怎么可能呢?麻风病有药物还可以控制,停药又继续复发,很多人不是没有药物让身体继续变残疾吗?

在医学界,基本有一个共识就是,麻风病一旦停药,就会复发。

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李桓英深知,不管有多大的风险和压力,也必须要有巨大的勇气。她决定在中国率先开展短程联合化疗法,坚决只要治疗二十四个月,并向世界卫生组织递交了一份关于中国麻风病情况的详细报告,申请组织援助联合化疗药品。

世界卫生组织批准了在中国进行联合化疗方法的实验项目。

李桓英非常高兴。这给她注入了一强大的动力,她始终坚定地认为,科学和医学,必须有质疑才会创新。

云南勐腊县的麻风寨的病人,或许,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会遇上一个大摩雅傣妈妈。

3

当时,在麻风寨的病人,没人知道病痛什么时候将自己折磨致死。无论肉身还是精神,除了病痛带来的伤害,就是暗无天日,看不见一点光和温暖,谁都是想着苟延残喘地活一天算一天。

患病的人,近乎于看不见生活的希望,更多的是绝望。但是,现在它已从绝望中变成了希望。

那天,我们去到村子,虽然已是晚秋,气温却高得如同盛夏。我们刚走到村口,遇见一位老人。问候得知,老人姓依,傣族。他的头发全白,像铺上一层霜,鼻梁下榻,整个脸部看起来很小,手里杵着一根拐棍,看上去却精神十足。他曾患过麻风病当,我们问及他,在当时,他们生活在这个寨子里,是不是连当地人也不敢进来?

没想到,姓依的傣族老人现在心态很好,笑呵呵地说:“是啊,哪个敢走进我们呀!我们是一群琵琶鬼呀!”

他这话也把我们逗笑了。我们说:“你们自己也这么认为自己是琵琶鬼吗?”

老人却收起了笑容说:“我们是人,可没人把我们当人!”

“谁说呢!当时不是有个姓李的医生来吗?她不但敢来,还敢和你们握手、拥抱、一起吃饭呢?记得吗?这位医生叫李桓英?她可把这里的人当亲人对待呢!”

老人的笑容立马又堆在了他那瘦小的脸上,说:“记得记得,咋记不得,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呐!是我们的李妈妈!”

似乎说到李桓英,他的话匣子彻底敞开。

随后,老人激动地说了起来:“当时我们这里的人就没有见过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外面是啥个样子,抬头是山、是簸箕大的天空。有一天,人们突然看见几个人从一条泥泞的小路上,向这我们村子的方向走来。有人就喊,有外面的人来我们村子了,人们都从家里跑了出来,看着他们走进我们村子。当时,一个老人穿得整整洁洁,没有穿隔离服,没戴手套,人们全都震惊了,呆呆地看着这个人,倒反是自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与向着我们走来的这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和更惊讶的是,她不仅走进我们中间,还拉着我们被麻风病折磨了变形的双手,紧紧握着。随后,又掀开一些人的衣服,认真仔细地看他们皮肤溃烂的地方。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人是从北京来的大医生,是从事麻风病防治和研究的专家李桓英医生。”

那李医生来到村里时,你们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老人说:“听说她是从北京来的医生,我们当时觉得就是神仙下凡来救我们的啊。她来了,我们就觉得稀奇。我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嘲笑也没有看不起我们。她最开始见着我们时,询问了我们这里有没有村长?我们指着刀建新说他就是我们的村长,她就走过去和他握手,还给他一个拥抱。你不晓得啊,我们看见的人全都呆掉了。后来,她去看一些老人的脚时,还亲手帮他们脱下鞋子来,说要把鞋底垫平,不能硌脚,我们眼泪水包不住的滚呀滚呀!她尽然把我们当人看啊!”

姓依的傣族老人说的这个场景,便是李桓英到勐腊的第一次考察之行。

1983年春天,大地上的树木吐出新芽,山上的野花朵朵,争相开放,一片春意盎然。也就在这一年自然的春天里,却成为勐腊麻风病人生命的春天。因为李桓英在这个春天里,带着团队、带着从世界卫生组织争取来的免费新药,坐上了慢悠悠吐着白色蒸汽的列车,和州县医务工作者一起,来到了勐腊麻风寨。

李桓英和医护人员来到麻风寨时,还没走进村子里,同行的医护人员还是感到了一种萧瑟和寒气,停了下来,把防护服拿出来严严实实地穿在身上。

李桓英也清楚,人们对麻风病的恐惧由来已久。她并没有要求和责备他们,而是自己不穿防护服,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用,径直走进了麻风寨。

一路上,李桓英一直在给同行们打气和鼓励说:“我们必须要有一种大胆尝试和创新。在面对病人的时候,不仅要治疗他们的病,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的心里、情感与我们处在同一个目标上。”

仿佛勐腊是李桓英生活过的地方。她们走进寨子后,见了他们,她就主动上前去和他们握手,拥抱,与他们像久别的亲人一样拉家常,同一桌子坐着吃饭,喝水。

她的大胆尝试和创新,落实在自己的行动上。这令人惊讶的不仅是麻风寨的人们,就是连同行的医生都十分震惊。他们感叹地说:“历史以来,在我们的认识里,李桓英是在全世界中,与麻风病人零距离接触的第一人。”

其实,李桓英这样做的时候,她是希望麻风病人能像正常人一样,放松,报之以微笑。但是,恰恰相反,他们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被人当人看,更别说接触。

所以,那天我们和姓依的傣族老人聊起李桓英第二次来的情况时,他说:“李妈妈这次来,中午累了,她也不讲究什么,直接就躺在麻风病人的床上就睡觉呀!我们都感动得哭起来。”

我们问他:“你们当时想到能治疗好吗?”

他却说:“那时候治疗好治疗不好,我们已经无所谓了,只想着活一天是一天。因为比麻风病更可怕的,就是没有人看得起我们,见我们像见了鬼一样。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位有名的医生,像一个妈妈一样来关心我们,我们又像做了一回人。”

那天,我们在和李桓英教授对话时,她不断地说:“天底下的人都是好人。”所以,她当时就非常清楚,疾病有时不完全靠药物才能治愈,爱和温暖,同样也是一种治疗。

是的,人们经过药物的治疗,如果再加上心安,感受到的爱和温暖,让心理平静。这对于疾病的治疗,或许与药物同样等效,甚至于比例更高。

4

云南勐腊麻风寨,是一片让人疼痛的土地。但是,居住在这个地方的人,别说土地,就是他们肉身的一部分,比如手和脚,又早已感知不到了疼痛。作为医生的李桓英,对这片土地、对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心里感到无比疼痛。

或许,每个人都害怕疼痛,可没有疼痛感的人,对身体的伤害更加可怕。

李桓英觉得,勐腊是一个需要疼痛呼喊的地方。在这里,她确立了全程联合化疗的第一个试点,同时,也成为了她在麻风事业上的起点。

在每一条路上,都会出现迷雾重重。有人前行,在未知的领域探索,有人未见结果,便猜测和质疑前面是深渊或者峭壁。在云南勐腊,李桓英展开了为期两年的短程联合疗法试点。当时,别说麻风病患者质疑对麻风病的治疗,就是全球的医学界,几乎报以怀疑的眼光对待这种新理论。

作为一个在实验室做研究的人,最相信的,就是实验和数据。为了试验的规范性,李桓英要求实验人员必须进行客观监测和记录。甚至于要进行细菌监测、疗效观察和病理判定,和治疗后十年时间的复查追踪。

每一个数据,变化,她都要掌握得一清二楚。她和实验人员说:“我们之所以做得这样细,是使联合化疗的疗前所选病例,一定要作为疗后定期观察各项标准的客观性。”

在这个试点进行中,李桓英又选择了另一个地方:山东潍坊。她之所以选择不同的两地这么做,是用两地的结果的对比,才有可观的对照。因为她曾在麻风杆菌基因型的分类及其传播链的研究中,课题组采用多重PCR-片段长度分析(MP-FLA)技术对来自西南、华中、华东、华南的近20个省市的130个麻风菌株进行了18个位点的VNTR分型时发现:中国华南菌株与西南、中原等地菌株完全不同,证实了在中国麻风病的流行有不同的传播链。

这个重大发现,为研究麻风病在全球及流行国家之间的传播,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佐证。世卫组织官员诺丁博士对李桓英说:“全世界麻风病防治现场工作,你是做得最好的。”

经过27个月的治疗,以两地的情况来看,云南服药的47名病人临床症状全部消失,山东服药的33名病人在24个月后也获得了同样效果。

仿佛义薄云天,李桓英非常惊喜的是,这个惊人的结果,充分证明了她当初坚持的方案:短程联合化疗的正确。并且,通过实验证明,短程联合化疗方案确有疗程短、副作用小、复发率低的作用,有效率达100%。完全达到了WHO关于用短程联合化疗治愈麻风病的预期效果。

惊讶的是麻风病患者,病竟然神奇般地好了。他们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当初李桓英与他们不作任何防护零距离接触一样。

云南勐腊麻风寨的人们,他们的麻风病治疗好了,让生命得以健康。

他们都叫她大摩雅,叫她李妈妈。

他们感激不尽,他们无以言表,只有感动的泪水长流!

他们哭,李桓英也哭。

他们说,是李桓英,把他们从地狱带到了人间。

这不仅是一项医疗的成功,更是一种残疾生命的成功。

1990年泼水节,这一天,云南西双版纳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有人拿出了三玄,有人摆出了象脚鼓。他们跳起舞,唱着歌,热烈庆祝:勐腊县勐仑镇摘掉了麻风寨的帽子。

当初麻风寨的人们梦想成真的一天终于来了。麻风寨的帽子,戴在他们头上和心坎里,三十多年了,是李桓英一行医护人员,是他们温暖的手,帮麻风寨的帽子摘下来了。不仅如此,麻风寨还作为一个行政村,被正式划入勐仑镇。李桓英把麻风寨重新起了一个名字:曼喃醒。从此,民间再也没有了勐腊的麻风寨,在中国的地图上,有了一个叫曼喃醒的地方。

如果说什么才是大医?什么才是人间的大爱?那李桓英用处于世界领先的水平,却又在人民中间,以最本分、最谦卑的方式,解决众生疾苦,做出了最真诚的回答。

忠诚、责任和使命!是李桓英在工作上每时每刻的态度。

如果说李桓英是一束光,这光会照耀到每个麻风病患者,照到每一个麻风村,照耀到全球每一个国家有麻风病的地方。她像一缕清风,把大千世界的福音传遍给人类需要构建的健康事业。

李桓英的故事感动了每一个人,感动中国。她用事实、时间、数据等践行和秉承了一种“大医精诚之心”,全心全意地为患者服务的光荣。

她先后获得的“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全国杰出专业技术人才奖”等数十项荣誉。她的成就奖,无以一一罗列。

2021年8月20日,中共中央宣传部以云发布的方式,向全社会宣传发布李桓英教授的先进事迹,授予她“时代楷模”称号的决定。

时代楷模充分体现“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价值准则,充分体现中华传统美德,是具有很强先进性、代表性、时代性和典型性的先进人物。时代楷模事迹厚重感人、道德情操高尚、影响广泛深远。

李桓英所有付出和汗水,换回了无数人的健康。按李焕英的话说,这样的成功,是所有人彼此的信任,包括病人自己,大家同心协力得到的结果。

信任是最大的力量。

在李桓英心里,解决众生疾苦,是她最开心的事情。她说:“让我有机会看到被治愈病人脸上洋溢的笑容、过上的幸福日子,我非常高兴!”

现在,她的心里,唯一的愿望:愿天下再没有麻风病!她的付出和贡献,无疑是崇高、是伟大、是圣洁。

李桓英是医生!

李桓英更是让所有人敬重的先生!

责任编辑:李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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