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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跃千年——云南直过民族脱贫攻坚全媒体报道之拉祜族③
少年时代他曾盼着：什么时候能有一把刀和一身完整的衣服？这个梦想，直到十年后他22岁时才实现。
中年时代他又在想：什么时候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吊脚木楼？
2018年脱贫后，他有了新梦想：后辈里，什么时候能有人在政府部门做事？
3个梦想，贯穿了一个拉祜族苦聪人的一生。他曾经历了什么？这些梦想又是怎么实现的？今天，一起走进金平县者米乡老白寨村，看看85岁老人王甲来的故事。
少年之梦：有一套衣服一把刀
1957年之前，老白寨的苦聪人过着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少年王甲来跟随父母一起，采集野果、钻木取火、游耕游居、狩猎、结绳记事……他的一生就是一段生动的苦聪人发展史。
王甲来至今不会说汉语，与他沟通，全靠侄子李则黑在一旁翻译。
△王甲来（左）和侄子李则黑讲述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说起原来的生活，王甲来如今终于可以笑着回忆了。李则黑还记得小时候，叔叔讲起原来的生活时，经常眼含泪水。
自记事起，王甲来就跟随父母亲烧山、种地。没有锄头，就把树根磨一下，做成锄头的形状来挖地。“费时、费力，还不耐用，几天就要换一个。”回忆起少年时代的生活，王甲来印象最深的还是杀猪。
那时连刀都没有！要杀猪，就得把竹筒磨得尖尖的，几个人按住猪后，父亲眼疾手快，把竹筒捅进猪脖子里。“那时候杀猪全凭运气，姿势（竹筒角度）对了，一下就冒血了；姿势不对，捅十几次，都不一定杀得了猪。”回忆起当年的囧样，王甲来哈哈大笑起来。
王甲来印象深刻的，还有自己身上的衣服。第一件衣服是父母下山时用篾藤换来的，穿烂了再补，补了又穿，最后不像件衣服了，就是件围腰，“下雨湿了，就在身上自动捂干，因为实在没有换的衣服。”王甲来印象里，这件衣服穿了十来年，最早能盖住膝盖，后来缝缝补补，只能围在腰间，到最后，还要在腰上缠点树叶藤蔓，才能遮羞。
当时，王甲来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像山下的人一样，有一件衣服？上身遮得住肩膀，下身盖得住膝盖。除此之外，他还想要一把刀。
△干净卫生的拉祜山寨，家家户户都插着鲜艳的五星红旗
中年之梦：有一栋木制的吊脚楼
十多岁时，父亲外出打猎时捡回一口铝锅。此后，王甲来总算能经常吃上煮的东西。煮肉、煮野菜、煮红薯，“没锅之前，好像都是‘烧烤’！”有了这口锅，王甲来全家被其他村民羡慕了很久。有了锅，但没有碗。讲究一点的，芭蕉叶当碗，树枝当筷子，不讲究的，直接用手抓着吃。
少年时代，王甲来和父母亲在山上游居。烧了这片山，搭个窝棚住下，种东西养牲畜。有了收成后，马上换地方，烧山、种庄稼。“没有烧山后的草木灰，庄稼就长不好。”王甲来解释不断换地方烧山的原因。印象里，也一直在搬家——居无定所，经常换地方修房子。所谓的房子“不过一张床大小，刚刚能睡两三人。几根树枝搭起来，盖上茅草松针就行，屋顶的瓦，就是芭蕉叶，三四天就要换一回，不然，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如今的拉祜山寨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解放军来的那一年。王甲来清楚记得，那是1957年。
解放军来了，把村民从山上全部喊下来，还帮大家盖茅草房。解放军盖的茅草房，质量就好很多了，用上了大圆木当柱子，而不是树枝。紧跟着，解放军发衣服、发盐巴、发碗、发米、发刀……
就这样，1957年，王甲来第一个梦想实现了。不仅有了刀，而且有了好几套衣服，他最喜欢的是一件军装。
有了衣服后，王甲来终于好意思走出村寨，走进集镇了。在集镇里，他又看到了那种木制的吊脚楼——楼下关牲口，楼上住人，“没有牲畜粪便，不潮、不怕雨，比茅草房好多了！”1957年，实现了人生第一个愿望的王甲来，有了新梦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和妻子住进吊脚楼？
老年之梦：子孙中有人在政府做事
吊脚楼的梦想，在不经意间就实现了。
在解放军和当地政府的帮助下，王甲来的房子也历经变迁。从最早的茅草房，到后来的土墙茅草房，再到后来的吊脚楼，再到石棉瓦顶的房子，直至20年前建混凝土房子时，王甲来突然回忆起来，原来自己想住木制吊脚楼的梦想，早就实现了。建混凝土房子时，王甲来和子女们还费了不少力气，由于当时到镇里的路还没有通，用的水泥、钢材和桩头，都是一点点用骡马驮上来的。
不断建房的过程中，王甲来闹过不少笑话。50岁那年，在镇上第一次见到了电灯。看着灯亮起来时，觉得很奇怪。灯关掉又打开时的情景，又让他很害怕：这是什么东西？会不会烧着人？第一次见到电饭锅更觉得奇怪，这又是什么？生米放进去，米饭就出来了？
△如今，山寨的年轻人更偏爱骑摩托车出行
不断的疑惑、害怕和惊奇之后，王甲来适应了现在的生活。现在尽管已是85岁高龄，可他能熟练使用家里的电视机、洗衣机、电饭锅等家用电器，只是依然不会说汉语。如今，王甲来已是四代同堂，最大的曾孙女已经6岁了，除了小儿子跟自己生活外，其他子孙慢慢搬到镇上去住了。
看着开枝散叶吃穿住都不愁的后辈们，王甲来很高兴：在共产党领导下，生活越来越好，年轻人可以出去打工，老年人有医保、有养老金，衣服也用机器洗了；公路通了，出远门不用走路，可以坐车了。“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就想在家好好享受一下。党和政府都好，该给的给，该花的花，从来都没有想过，现在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末了，看着上学也越来越方便的后辈，王甲来又说出了自己的新愿望：“几个孙孙能有一个人在政府里面上班！”王甲来解释：“政府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我们也想给政府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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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雷鸣 袁海毅 王学勇/文 图片/视频 邹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