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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跃千年——云南直过民族脱贫攻坚全媒体报道之基诺族①
在西双版纳州人民医院儿科主治医师岗位上退休的白腊蕾，是基诺族第一个女大学生。
从1986年到2003年，她在州医院上班的17年间，基诺山的乡亲来看病付不起钱，都会找她担保。白腊蕾向医院财务室承诺，所欠费用没还上的，就从工资里扣。不过，没有一个基诺族乡亲让她失望，不管是快还是慢，钱最终都还上了。
随着国家将基诺族列入重点帮扶，基诺族已经整族脱贫，老百姓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新农合”在基诺山乡的大力推广，老百姓看病就医难问题得到进一步保障。如今，退休在家的白腊蕾，再也不用为乡亲们忧心看病难问题了。
一
1950年，白腊蕾作为家里的老六在基诺山乡巴亚新寨出生。“白腊，是巫师白腊泡帮助起名的标志。蕾，就是结束或者最小一个的意思。”白腊蕾对自己的名字解释说。
在她小的时候，有一次误食了蓖麻子水，半夜两点钟就犯恶心、头疼、呕吐。“父亲带我去寨里一个老草医家看病，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药，吐了一会儿就好了。”这是白腊蕾第一次见识到基诺族草医的神奇。
小学期间某一天，白腊蕾和十月怀胎的嫂子在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只见嫂子跪在地上喊疼的同时，婴儿的脚已经出来了。她急急忙忙叫来了嫂子的母亲，还有村里的草医。
“老草医为孩子接了生，并用草药避免了生产引发大出血。”白腊蕾再次意识到，一个医生的伟大，在于为病人解除病痛。
小时候，白腊蕾属于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她的脸上曾生了一个脓疮，也是在草医的帮助下得以治愈。这在白腊蕾心里，埋下了一颗从医的“种子”。
△白腊蕾（左）在给患者做检查（资料图）
二
1954年，第一批云南民族工作队进入基诺山时，带来了许多医疗卫生人员。医务人员们走遍了基诺山的村村寨寨，为群众防病治病。1955年，基诺山建立了由4名卫生人员组成的卫生所，其中1名是从基诺族中培养出来的民族卫生工作者。卫生所的医务人员不仅经常巡回到各个村寨为群众防病治病，还积极在农村培训卫生员和接生员。
但当地的医务人员缺口依然很大。1970年，巴亚新寨生产小队招收村里有文化的村民做赤脚医生。作为寨子里的第一个初中生，白腊蕾报了名。“我也想像基诺族的草医一样，去帮助别人。”意外的是，父亲和二哥都反对。理由是，白腊蕾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身体弱，一直在读书没干过体力活。赤脚医生还得上山采药，很辛苦。更让家里人担心的是，寨子里的一个小伙子上山打猎时碰到熊，鼻子被熊抓掉了一半。
听完父亲的话，白腊蕾悄悄地打电话给在基诺山公社上班的大哥，边哭边求大哥回家说服家人。在大哥的劝说之下，全家人最终还是同意了。1970年，接受了半年培训之后，白腊蕾如愿以偿成为了一名赤脚医生。上班地点在基诺山乡扎吕村，由一名有经验的草医带着白腊蕾等3名年轻的赤脚医生为村寨里的基诺族人看病。
白腊蕾上岗没几天，就遇到村里一名妇女生孩子。老草医带着他们一起去到现场，婴儿的脚已经出来了。这样的场景瞬间让白腊蕾回想到小时候，嫂子生孩子时那一次。她心里特别担心，毕竟，这是她正式上岗后第一次接生。白腊蕾和同事们用尽办法才让孩子生下来，但孩子已经死去了。事后问产妇才知道，原来不久前产妇上山砍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肚子，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事后想想，虽然没能让孩子健康出生，但毕竟保住了产妇的生命。”白腊蕾心里才有了些许安慰。
白腊蕾不断地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医学知识。1971年7月，在政府的支持下，她被推荐到昆明医学院（现昆明医科大学）医疗系学习，成为了基诺族的第一位女大学生。在这里，她学习到了内科、外科、小儿科、妇产科、牙科、皮肤科、药理等医学知识。“老师每次都跟同学说，白腊蕾是基诺山来的，整个山寨看病全靠她，你们多给她点机会实践。”她感慨自己一路走来，都受到了党和国家的关心帮助。
△在昆明医学院学习的白腊蕾（左三）（资料图）
三
1974年7月，从昆明医学院医疗系毕业后，白腊蕾回到基诺山乡卫生所工作，并于第二年成为了卫生所所长。
“那时候，疟疾和麻疹还是基诺山最流行的疾病。”小学五年级时，白腊蕾曾感染过间日疟，对疟疾的可怕深有了解。担任所长后，她和医务人员积极走村串寨，主动为村民们做好预防工作。他们走遍了每一个村寨，一边拎着水壶一边给村民们发防治疾病的药物。看着村民们吃完药，再去下一户村民家。
△白腊蕾在基诺山卫生所当医生时下乡巡诊（资料图）
在白腊蕾等医护人员的努力下，基诺山孕产妇生产条件也得到了提高。
1986年，担任了11年所长的白腊蕾调任到西双版纳州人民医院儿科任主治医师。从赤脚医生到担任基诺山乡卫生所所长，白腊蕾跟乡亲建立起了广泛的信任。“调到州医院工作后，基诺山有些老百姓来看病没有钱，就来找我跟院方口头担保病人先看病，过一段时间再来付医药费。”白腊蕾说，这种状况持续到2003年退休，担保费用从一两千到五六千元钱，最多的时候垫付了一万多元。“虽然有时候不被外界理解，但作为乡亲，我有责任照顾他们。”白腊蕾说。
随着精准扶贫工作的推进，基诺族整族脱贫，这里的卫生医疗条件早已今非昔比。2019年，基诺山卫生院通过省级一级甲等卫生院评审，医疗设备及医疗技术相比以前有了飞跃式提升。如今，这里所有村卫生室都已达到标准化建设，基本医疗设备全部配齐，药品品种配置80种以上，村医看病一律使用电子处方，实现了以景洪市第一人民医院为龙头，乡镇卫生院为枢纽，村卫生室为基础的“县乡村一体化”，极大地方便老百姓看病就医。
2020年，基诺山乡的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工作重点覆盖了贫困人口、老年人、孕产妇、0-6岁儿童、慢病患者、残疾人、贫困边缘户、计划生育特殊家庭等。随着生活条件改善，基诺族人的生活越来越富裕，加上新农合医疗互助的健全，请白腊蕾做“担保人”早已成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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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谭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