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正唱花灯,一年不唱牛马瘟,三年不唱要死人,不唱花灯不过年……”这是百余年来流传于云南民间的一段歌谣。在云南,处处都有业余花灯队,花灯演出已成为不少地方百姓年节文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唱灯闹灯
花灯戏是古老而充满生命力的民间歌舞艺术,过年唱花灯是民间从古至今的传统年节习俗。云南有“八百年的戏,三百年的灯”一说,这里的“灯”,指的就是云南花灯。
在昆明,花灯早期的演出与会火(社火)结合,春节、元宵期间的活动由灯会(灯班)组织,演出前会举行“迎灯神”仪式,并由管事向各处投送灯帖,演出队伍由写有“太平花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字样的各种彩灯领队,然后依次是过山号、文武乐队、狮龙队、武术杂耍队等,大家踩高跷、跑驴、秧佬鼓、霸王鞭,或扮成“鹬蚌相争”“大头宝宝戏柳翠”等故事沿途表演,并向接灯帖的人家祝贺。此种演出形式亦称“贺灯”,由于边走边演,群众称之为“过街灯”。
在云南省花灯剧院院长、国家一级演员黄绍成的记忆中,过年一直与唱灯闹灯联系在一起。每年春节,云南不少村子会请戏班子唱春台,黄绍成的演出团队常在被邀请之列。他们常常在正月时被请走,每到一个地方少则待3天,多则待7天。老人们说,请戏班子唱春台可以保来年风调雨顺、平安吉祥。
“正因为如此,云南省花灯剧院从1954年建立至今,每年大年初一至正月十五(元宵节)会‘走春台,唱花灯’,这已成为全院每年工作的重头戏。”据黄绍成介绍,唱灯前,一些地方会遵循礼俗举行仪式,如请灯神、迎灯神、供灯神和拜龙树。请灯神时有的会唱《请灯神调》;拜龙树时则会唱:“一棵大树黑淘淘,一对金龙盘起它,祥龙行雨保人畜,阖村唱灯庆丰年。”唱完后,村中长辈会带领大家一起祈福。
望戏盛况
在云南省花灯剧院原院长孙晋昆看来,花灯不仅是一种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艺术表现形式,经过几百年的流传,已成为融进老百姓血液中的群体精神基因。
据孙晋昆介绍,20世纪八九十年代,每年春节他都在各地农村走春台、唱花灯,大年初一至正月十五,每天两场戏,连演15天。1984年的春节异常寒冷,云南的气温在零下五六度,孙晋昆一行人应邀到玉溪澄江农村赶庙会演出。当天空中飘着雪,但露天广场人山人海,人们手提烘笼,头顶油布,看得如痴如醉。“考虑天气原因,为避免老人小孩发生意外,我们几次宣布暂停演出,但观众久久不愿离去,虽然肩上积了一层雪,但仍盯着台上的表演时而笑,时而哭,时而鼓掌叫好。”聊起当年看花灯的热闹场景,孙晋昆记忆犹新。
对于当年的望戏盛况,黄绍成也深有感触,1993年,他开始下乡唱花灯。记忆中,每次唱花灯之日,就是乡间最热闹的一天。演出当天,人们陆续走出家门,自带小板凳围坐在舞台前,喜滋滋地欣赏花灯戏。
云南省花灯剧院国家一级演员赵文杰回忆,过年唱花灯最大的感触就是年味浓。有一年他们到昆明市呈贡区马金铺演出,车子刚进入马金铺地界,当地百姓就开始放鞭炮。“一放就是半个多小时,大家热情高涨。在搭台过程中,乡亲们也会热情地帮忙。”赵文杰说,他刚进团时,最长持续唱了一个月,唱不动了还想唱,大家都被老百姓的热情和喜爱所鼓舞。最令赵文杰印象深刻的是2013年春节,他们在呈贡区乌龙村唱《打渔收子》时,现场观众被他们的搞笑表演所吸引,在农村舞台出现了少有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剧场效果。
还灯于民
然而,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过年唱花灯、看花灯的人越来越少。本着“心系百姓,还灯于民”的目的,各花灯剧院开始进行创新,形式上不再局限于室内和送戏下乡,开始走进城市、走进市民身边。
自2018年春节起,云南省花灯剧院的春节演出开始从乡村走进城市。2019年春节期间,云南省花灯剧院全体演职人员在昆明周边多地完成送戏下乡演出后,两个演出团又带着精心编排的花灯戏及歌舞相继到昆明市南屏步行街广场、吴家营社区和乌龙社区等地演出。演出当天,虽然露天舞台阳光暴晒,但观众区仍是人山人海,有慕名而来的忠实戏迷,也有路过时停下脚步的男女老少。
《绣荷包》《崴花灯》《放马山歌》……一个个有着浓浓花灯味和民族特色的歌舞节目接连登台,许多在这之前没有听过、看过花灯的年轻观众纷纷驻足观赏。
“因为疫情,我们已经3年没有在春节期间唱花灯了,演员想念观众,观众也想念花灯。所以今年春节,我们准备进社区做一些春节慰问演出。同时,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我们将利用网络、多媒体的直观性、方便性、推广性特点,组建一个花灯大联盟,做一个线上展播,集中展现我们的传统小戏、现代小戏和花灯歌舞,让大家足不出户就可以观看整个现代花灯的繁荣景象。”黄绍成说。
本刊记者 谭江华/文
云南省花灯剧院供图